近期,两则新闻报道引发我们的关注和思考,一则国内新闻报道,关于今年外贸形势不乐观的,报道称制造商普遍缺少订单,很多工厂只有往年的20%;上海洋山港的空置箱运到了太仓,深圳盐田港码头空箱堆放量将冲破开港29年以来最大空箱堆放量;另一则关于菲律宾政府力争比亚迪电动车工厂落户菲律宾,菲律宾贸工部3月初表示,菲律宾目前正在与越南和印度尼西亚竞争比亚迪将在东南亚设立的下一个电动汽车组装厂。

上述两则报道我们尚不能贸然结论出外贸形势严峻和供应链外移的影响性,但我们可知中资企业“出海”投资正是浪潮时。企业“走出去”作为改革开放后的长期战略,经历了从分散自发的1.0时代,到以国企出海为代表的2.0时代,以及民营制造崛起的3.0时代,发展到目前全球资产配置的4.0时代。根据商务部统计数据,2019年年末当年新增对外投资额已经居世界第二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占全球6.4%(存量)仅次于美国、荷兰。

大量企业出海,参与国际竞争势必要面对日渐严格的全球合规监管,需建立健全合规管理体系,加强企业合规管理,有效防范化解境外政治、经济、安全的那个各类风险,同时也可以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参与社会公益与慈善事业以提升企业海外竞争力。建立健全合规管理体系离不开涉外法治人才,作为涉外法治人才,中国涉外律师为中资企业出海投资的保驾护航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针对中国企业在境外贸易管制合规风险高频爆发,本文从中资企业“走出去”的海外贸易合规角度研析合规事宜。贸易合规是基于关务管理业务责任和出口管制合规责任的辅导形式,也是基于贸易合规的专项管理形式的合规管理,其目标是防范贸易管制合规风险,核心业务包括出口管制合规和进出口关务合规。

出口管制合规

出口管制合规要求企业所有涉及国家/地区、企业、产品和原料、终端用途的出口活动,都必须遵守所有适用的出口管制要求。为精准识别与控制出口管制合规风险,企业应建设一套有效的出口管制合规管理体系,包括组建出口管制管理架构、制定有效的合规计划、设立出口管制审计和培训机制、设立合规风险评估机制及改进措施、商业合作伙伴合规管理等。

出口管制管理架构,我们建议组建的出口管制管理架构包括决策层、管理层、业务管理层、执行层四层搭建。模型搭建比如参考ZT公司的结构,特别是其创新性的业务合规概念。2017年3月,ZT公司由于被认为违反了美国出口管制规定而被美国商务部处以高额罚款,自此ZT公司正式成立出口管制合规团队,至今已经形成近70人的出口合规专职团队、超过200人的从业人员队伍和分布于公司内各业务单位和出口合规联络员群体。ZT公司的合规管理组织架构包括制定决策的决策层组织,如董事会下属的合规管理委员会 ,负责体系建设、制定规则的全球出口管制;合规部和合规稽查部是它的第二层管理层结构;负责业务穿透、解读规则的合规组织管理部作为其第三层结构业务;管理层以及落地执行、规则遵从的各业务部门是它的执行层,即第四层结构,这些业务部门既懂业务又懂合规,同时遍布全球子公司的法律事务部法务经理也充当兼职业务合规经理以确保集团合规政策在海外营销单位的落地。

有效的合规计划,有效的合规计划应当包含两项宗旨、八项要素,两项宗旨是指该组织需要同时满足:一、尽职尽责地预防和发现犯罪行为;二、建立遵纪守法的组织文化。八项要素包括管理层承诺、编制更新合规手册、合规培训、风险评估、审计、筛查机制、记录留存、违规报告与整改。其中管理层承诺是构建出口管制合规体系的基础,承诺表明企业愿意承担出口管制合规的责任,积极建立并不断完善出口管制内控机制的决心与计划;编制更新合规手册,包括企业所有的合规政策汇总、合规管理程序、内部控制工作流程以及员工合规准则等都需要以书面形式记录并颁布,形成企业合规管理手册。每位员工人手一册参照执行,同时根据实际执行情况对手册内容提供修正和完善的建议。合规管理部门应该根据风险评估变化以及员工反馈,及时更新手册内容。

出口管制审计与培训机制,出口管制审计涉及对包括中国、美国等国在全球范围内的出口管制法律法规的遵循情况,持续有效的合规培训是保证合规体系有效的重要环节,也是培育企业合规文化的关键路径。针对企业不同业务部门、不同经营环节的员工采取不同方式和内容的培训,是合规培训的基本要求;对内部控制程序的审计包括两个层面,一是外部专业咨询机构对企业出口管制合规体系进行整体评估,查缺补漏,并对后续工作提出整改建议;二是公司内部定期评估审计,由合规管理部门对内控机制整体运行情况进行评价,同时各部门之间互相评价并对合规管理部门评价,从而保证整个合规管理体系持续良好运行。

合规风险评估机制及改进措施,风险评估是企业合规体系有效性的核心。风险评估是一项持续性、日常性的工作,需要合规专业人员根据内、外部环境变化,随时发现并分析可能出现的贸易管制风险以及合同执行风险。风险评估应涵盖企业经营过程的全部环节,并在各个环节设立专门的风险评估岗位。风险评估人员需要同时制定风险处理的方法、设立交易阻断或工作流终止机制;一套完整的制度规定包含相应的违法举报和处罚机制。违法举报来源于公司内部的各个相关部门,也来源于外部情报。通畅的举报渠道和适当的奖惩机制,是惩治违法和有效问责的关键环节。

商业合作伙伴合规管理,全流程全环节覆盖的筛查机制是保障企业经营合规的核心,也是企业出口管制中内部控制的主要内容。筛查对象包含交易对象、交易物项及交易过程。因此筛查机制至少分为针对人、物及程序的三种流程设计。筛查环节需要从交易初期,也就是市场推广和交易伙伴选择(结识、拜访)开始。可见筛查机制是建立在完善风险评估基础之上的。

上述出口管制合规体系搭建外,走出去的企业出口管制还需从产品、交易伙伴、企业员工和市场角度出发准确定位到东道国特定的出口管制规定要求,例如:新加坡的出口管制法规SGCA,其下位法SGCR的ITT管制:无形受控软件、技术转移需要申请许可证,许可证包括单次许可证和多次许可证,单次许可证(Single-use permit)需要出口前5个工作日申请,多次许可证(bulk permit)需要提前至少2个月,申请主管部门:新加坡海关,新加坡海关受贸易和工业部委托办理战略货物许可证申请。再比如日本的出口管制最终用户名单也称Japan control list (简称JPC)保持关注和跟进,日本的JPC清单目前有500+实体包括中国哈尔滨工业大学在内大陆实体近七十个,占实体清单总数约15%,仅次于伊朗和朝鲜,可以通过三方出口管制软件,例如MK denial的更新对企业新老客户清单进行定期系统扫描,以及时核查是否有交易方涉及日本最新的JPC清单,降低潜在遗漏风险。

海关事务顾问 王亚萍  / 专职律师
进出口合规、进出口争议解决、走私刑辩和出口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