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始，最高人民检察院开展了企业刑事合规不起诉制度改革探索试点，并于全国范围内指定6家基层检察院率先开展试点工作。2021年12月15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又发布了第二批企业合规典型案例（“X公司”涉嫌走私水果案名列其中）。

本文结合兰迪海关部近期刑事合规不诉的办案实践，探讨走私案件中刑事合规的实现路径及其合规计划起草。

一、基本案情

“X公司”系国内水果行业的龙头企业。2018年开始,X公司从其收购的T公司进口水果销售给国内客户。2018年开始，X公司从其收购的T公司进口水果销售给国内客户。张某某为T公司总经理，负责在泰国采购水果并包装、报关运输至香港；曲某某为X公司副总裁，分管公司进口业务；李某、程某分别为X公司业务经理，负责具体对接水果进口报关、财务记账、货款支付等。

X公司进口水果海运主要委托深圳、珠海两地的S公司代理报关。在报关过程中，由S公司每月发布虚假“指导价”，X公司根据指导价制作虚假采购合同及发票用于报关，报关价格低于实际成本价格。2018年至2019年期间，X公司多次要求以实际成本价报关，均被S公司以统一报价容易快速通关等行业惯例为由拒绝。2019年4月后，经双方商议最终决定以实际成本价报关。

2019年12月12日，张某某、曲某某、李某、程某被抓获归案。经海关计核，2018年3月至2019年4月，X公司通过S公司低报价格进口水果415柜，偷逃税款合计397万余元。案发后，X公司规范了报关行为，主动补缴了税款。2020年1月17日，检察机关以走私普通货物罪对张某某、曲某某批准逮捕，以无新的社会危险性为由对程某、李某作出不批准逮捕决定。2020年3月3日，为支持疫情期间企业复工复产，根据检察机关建议，张某某、曲某某变更强制措施为取保候审。2020年6月17日，缉私部门以X公司、张某某、曲某某、李某、程某涉嫌走私普通货物罪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二、刑事合规的实现路径

刑事合规具体启动方式主要有对涉罪企业提出刑事合规检察建议和指导涉罪企业主动向检察机关作出合规承诺。2020年3月,在检察机关的建议下,X公司开始启动为期一年的进口业务合规整改工作。鉴于该公司积极开展企业合规整改,建立了较为完善的合规管理体系,实现合规管理对所有业务及流程的全覆盖,取得阶段性良好效果。2020年9月9日，检察机关对X公司及涉案人员作出相对不起诉处理,X公司被不起诉后继续进行合规整改，为了确保合规整改的持续性,考察结束后,第三方工作组继续对X公司进行为期一年的回访考察。

刑事合规模式及实现路径如下：

三、合规计划撰写

合规计划是刑事合规工作的关键。企业制定合规计划应当全面、具体、可行，应结合自身实际而有针对性，并且对企业经营具有实际参考性。就X公司低报价格走私普通货物案而言，计划着重以下几个方面：

（一）充分自查，主动发现。

涉案企业的充分自查，是制定有效合规计划的前提。只有企业自身能够查找到违法的原因，查找出这一行为背后的管控漏洞，才能为后续的整改明确方向。

在涉及海关刑事合规实践中，不同的类型的走私案件，不同种类产品的走私案件，其考量的重点和方向，均有所不同：例如因低报价格偷逃税款，涉嫌走私，那么公司关务工作缺乏监管与管控，对外部公司的依赖和缺乏控制，公司内部管理层对此的法律认识不足等都可能是导致违法行为构成的原因。因此，合规计划中找到违法行为发生的原因、识别管控中的漏洞应当为第一任务。

（二）抓住规范，寻找差距。

通过分析涉案企业的现状以及法律法规要求的应然状态，发现其中的差距和不足，帮助企业更清晰地识别存在的问题，促使企业的合规改进更具针对性，将企业内部管理的各方面有机联系起来，确保合规改进计划的有效性。制定合规计划时需要评估企业自身的合规现状，抓大放小，对于企业目前已经建立的制度或者已完善的部分，比如人事部分，可以减少关注，而对于企业所欠缺的，尤其是与涉案情况相关的漏洞或不足之处，比如关务、财务部分，要明确指出，并且在之后的具体实施中更有针对性地设计合规方案。又如，涉案的企业往往存在没有专业且有话语权的关务部门或关务高级管理人员，或者公司将进出口报关等外包给其他不规范的报关公司，公司内部对进出口领域的法律法规认识不足，员工对涉嫌走私类行为违反性及严重性的认识不足以及个别员工与外部报关、物流企业违规操作，缺乏公司培训和规范等。

（三）有的放矢，注重实效。

针对X公司行业特殊性或者专业性的犯罪行为，在制定合规计划时，不仅仅是单一的企业管理上的合规，更要注意针对于企业的进出口业务进行专项梳理，开展进出口专项合规，对包括内部控制、岗位设置，单证管理，财务管理，守法规范、贸易安全、物流人员等各方面的规定都应当体现到合规计划中。紧接着，除了进出口专项的合规整改以外，企业的整体构架，尤其是大部分走私犯罪都会涉及到跨国企业，香港公司或者涉及上下游多个供应链，因此，在涉及合规计划时，也要宏观与微观相结合，不仅从合规战略，顶层涉及，管理架构来考虑，还要从具体到企业管理的多个方面治理结构、规章制度、人员管理、管理规范、组织体系、报告机制等。最终是合规计划的可行性，合规计划不是纸面合规，最终还是要落实到每一个制度，每一位员工。在制定的同时也要结合企业的规模，现有人员、业务量等现实情况确保切实有效，实际可操作。

责任律师 费云  / 兰迪海关部
走私刑辩律师、关税争议解决、海关行政处罚